《推拿》：爱欲流动的那个按摩室

作者：释凡

　　《推拿》的剧本和表演绝佳，毕竟矛盾文学奖得主毕飞宇的原著基础太好了，秦昊、黄轩、梅婷、郭晓冬等人表演是鲜活的，影片对按摩室内盲人情欲挣扎捕捉到位，而以娄烨为代表的第六代导演，善于聚焦弱势群体，作为电影而言，也是好事。但摇晃的镜头、潮湿的影像、凌厉的暴力性爱，那种让人背脊发凉的压抑感，可不是谁都能喜欢的。

　　本片没有绝对男女主角，秉承了原版小说的群像气质，但导演娄烨的有意为之加重了黄轩演小马的戏份。整部戏似乎都随着年轻按摩师小马视角推动着，每个人都被宿命捉弄着。风流外向、能吟诗跳舞的盲人老板沙复明，追美貌的都红未遂，还在厕所倒霉吐血；“会所之花”都红眼盲心不盲，却意外断手，执拗辞职；从外地投奔沙老板而来的王大夫，为了弟弟赖账，拿菜刀自割胸部；女友小孔则是同他私奔到此，威逼结婚未果，万分惆怅；而小马曾被割伤脖子，曾在味道的吸引下，对长得不美的“嫂子”有了好感，曾去发廊同妓女小蛮风流快活，最后还给他们一个温情圆满、双宿双飞的结尾。但实际上，社会边缘人物只是痛并快乐着罢了。

　　在如今国产大片字幕动不动就3D效果时代，《推拿》字幕简直朴素到了极限，没有任何修饰与雕琢，仿佛是大学生DV作业水准，有声的开场字幕念着原著是谁、导演是谁、演员是谁，也令人有新奇之感；时不时出现的旁白有种盲人念着盲文，直接切入了他们这个群体，确实是有实验性效果。但大量的移轴与虚化镜头，还是娄烨老毛病，写实是写实了，让人有晕眩之感。尤其模拟小马的失明与复明那段中，从他闯进发廊被嫖客殴打得满脸是血，到哥们回到了推拿室，一个个人物脸庞摇过，特写大镜头居多，虚焦和实焦之间来回转换，那种背脊发凉的氛围到了极致，但普通观众看着眼睛则是晕了。

　　聚焦南京的一家“沙宗琪推拿中心”，讲述城市小人物们的边缘生活，大概是《推拿》最想述说的事情，同样也是导演娄烨最想做的事情，从《苏州河》到《颐和园》《春风沉醉》到《推拿》，那些极致的写实镜头与残酷人生，应该是各大电影节热衷的，当然本片相比娄烨以往作品，没有那么多断裂碎片化的剧情，更得意于毕飞宇原著小说的福气。因此《推拿》曾剑获得柏林影展最佳艺术成就奖，还意外击败《黄金时代》《白日焰火》等强敌，并横扫了台湾金马奖。

　　“对于这个世界，我们不比盲人知道的更多，我们也不一定比别人主流，命运是看不见的，所以盲人比明眼人更了解这个世界”这或许是娄烨最想说的话，因为片中冷雨在不停地下，确能窥见到丝丝暖意与温情，所有的盲人推拿师在爱欲痛苦后，都仿佛有了一个不错的出路。这是一部实验性极重的写实影片，但推荐给文艺青年时应该慎重，《推拿》拍摄初衷和呈现方式是认真的，每个演员都是细腻到位，但实验性拍摄手法绝非平民大众容易接受的。还是那句老话，既不能矫枉过正，也不能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