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蕾:对,没有,你知道是说什么,我之前不是发了一个山口百惠的人吗?有人就说这个山口百惠跟三浦友和一辈子没吵过架,然后我就想了想,我也没吵过架。对,人家那是一辈子,我这个也还行吧,就是因为那个写的。之前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发了三浦友和和山口百惠两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到老的照片。当然我们其实都会知道他们自己有什么生活中的问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到今天还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所以我是看到那个才发的一个那个。
记者:导演,你在国外呆了很长时间了,然后回来以后有时候觉得跟圈里面有点格格不入,生活上有没有发生变化,比如说前期合作的全都当爹了,别的也结婚了,不在起跑线也怀孕了,你感觉自己还挺自由自在的,有没有觉得有一些谈不到一起的?
徐静蕾:完全没有,人家结婚我也觉得挺好,因为我觉得不是说他结婚好,而是他因为结婚感到幸福非常好。他因为有孩子感觉到非常幸福,我觉得很好,而并不是我觉得他结婚有多好,对我来说,我的观点是这样的。我觉得我挺幸福就挺好的,而且我不会说因为我自己不想结婚,别人结婚我就觉得你多没意思,我不会这样。我觉得人家高兴,人家觉得自己对自己的老公、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婚姻很满意,我就觉得挺好的。其他的不会有,因为我其实本身真正的特别好的圈子里面的朋友、演员的朋友非常少。
其实我跟李冰冰因为在洛杉矶在变得很熟,以前也都认识很久很久。大概我在拍《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时候我就跟她在上戏见过,但是都不熟。因为在美国碰上了,在美国碰上就不一样,人在国外碰上的,包括一起玩,这些才比较熟。舒淇我跟她还比较熟,因为我特别喜欢她。
记者:我看到有一次还在微博上有互动。
徐静蕾:因为她是我的女神,我觉得她特好看。那个又不一样,那个是我很喜欢她,然后我们俩碰巧又一天生日,反正还挺好的。其他我真的很少有,因为真的在北京,大家都工作,而且我又拍戏很少,很多朋友都是通过拍戏这样认识的,我真的拍得非常少,我也不出去玩,所以我通过工作也不可能认识什么朋友,通过玩也认识不了什么朋友,我根本就不出去玩。所以挺少的。
记者:你最大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你说你出去玩。
徐静蕾:我就待着呗。
记者:书法、太极。
徐静蕾:没有,书法有的时候想写的时候就写,我现在都用软笔写。太极我是觉得练太极挺酷的,我要练一下,然后练两次发现不行,我膝盖不行。后来老师也说练太极特别容易伤膝盖,一定要小心。所以我练了两节课就没练了,然后就没干什么,真的,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是两年就那样过去了。
记者:这个算不算是你之前在微博里也写过,说自己这些年爱上了以前不会喜欢的事物。
徐静蕾:对,比如说自拍,我觉得特瞎。以前我老看人自拍,我觉得缺心眼,一天到晚拿着照片,然后闲着没事,我也没事儿开始自己拍。我可能真的有点极端,所以这是我为什么不能老工作的原因,我一工作我觉得我有点神经病,前几年一直在工作。
比如说逛迪斯尼,我就觉得很蠢,以前我就觉得逛迪斯尼有毛病,工作的时候真的不太好,我自己特别不喜欢那个感觉。所以我就必须得休息,然后休息的时候我去迪斯尼,我觉得可好玩了,去逛那个小娃娃各种商店,买各种帽子给自己戴,还拍照片。我那天拍照片的时候突然想,我怎么这样,这不是以前都觉得特傻吗?尤其是这两年,因为以前我是有三年没有拍电影,我还有演电影,我还有弄杂志,我还干点事。这两年真的是我就完全没有,真的觉得完全不太一样,就是人傻了。
记者:找回你的那种小女人的感觉吗?
徐静蕾:可能是找到了小孩的时候的感觉。好像说小时候就把自己觉得不够本的事全都给找补回来了。比如小时候我爸爸管着我,不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干那个,就这种,我就觉得把自己觉得自己挺冤的事或者是什么的。另外一方面,因为我从小就没被当成一个小孩教育。
记者:管得太严了。
徐静蕾:我觉得我没有童年的感觉,慢慢来工作我就觉得,怎么当一个大人了。一天到晚的,什么问题都来问我,可烦了,我在家什么都不管,就是随便,爱怎么着怎么着,家里装修成什么样,我都是负责叫好的,特别好,真棒,太有品位了,觉得可高兴了。因为我工作我太知道了,谁是负责任谁操心、谁着急,所以我就非常狡猾的,什么都不管。
记者:你不太喜欢那种压力。
徐静蕾: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就是无数问题问我,我来做决定,说今天是几点出发,怎么样,什么拍多少,什么拍多少,所有的问题,演员说怎么演。我觉得真的是得负责太多的事,而且说实话,每一个我张嘴就来都不行,都得想清楚了再说,因为自己得负责任,我说几点出发。比如说我们现在牵扯到日夜的问题,我白天的戏拍不完怎么办,或者夜戏拍不完怎么办。我每一个决定都得想一下我得负这个责任,要不然拍不完谁也不能来,只能来自己。所以每天就被无数的类似这种的问题来问到的话,其实我已经有点累了,我有时候会觉得在干吗呢,为什么要这样。
记者:导演的工种就是这样吗?很多人爱上导演就是觉得,他们是掌控全场。
徐静蕾:这是一方面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但是每天每天都这样有点烦吧,真的,确实是你当导演好玩的地方,比如说我们现在戏里的这些人物,一个两个三个,他都是没有的人,是我把他们一个一个写出来他们这个那个怎么样。然后我又让谁谁谁来当成他了,谁谁谁来当成他,它确实是很有成就感的。但是确实也得有太多琐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要去做决定的话,这是一件挺累的事,即便这件事再好玩,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有点不耐烦。
记者:你觉得付出跟得到是什么比例?
徐静蕾:这个我倒没想,我唯一想的就是,好,你既然决定了做这件事,你就必须把它完成,而且尽量好的完成。你说付出得到,其实到底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我觉得我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没法去做一个比较。因为实际上我付出什么了,我也没付出什么,我在这儿挺高兴的。无非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不耐烦也好,有点什么也好,我觉得也是很正常的,是我本身性格就是这样。我也很耐烦了,说实在的,我总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人家面前来说,特别好,再来一次,就是这种。我觉得我已经挺尽力的,但是你说这算是付出什么,我觉得也不算,其实真的没付出什么,就是拍电影,我也没有说吃多大的苦,其实还给自己弄得挺好的,吃得好、喝得好、住得好。所以我也不觉得我付出了多少,你说我得到多少,我得到多少我觉得都是应该的。得到多得到少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不觉得我付出了特别多。
记者:不求回报是吗?
徐静蕾:不是不求回报,当然了,刚才说了,票房全世界第一我才高兴呢,肯定是希望好。因为你拍电影干吗?不就是想给人看的吗?对吧,但是你说我没得到多少,我也不觉得怎么样,因为我不觉得我亏了、我冤了,因为我在这段时间,虽然我着急,但是说实在的,我个人会认为是性格的原因,是因为我性格本身、属虎的、白羊座,耐心对我来说是从外星来的,都不知道什么叫耐心,我只有什么都不管的时候我才有耐心。我觉得我的烦燥也好、有时候失去耐心也好,实际上是我的性格的原因,不是说谁亏欠了我什么,或者说我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都没有。
谈困惑:失去亲人是最大恐惧
记者:李安说每拍一部电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也好、《色•戒》也好,都是解决他的生理问题或者困惑,让导演有类似的想法,比如说他有的地方其实也是在解决一个问题,这个您怎么看?
徐静蕾:没有,我自大的认为我人生没有什么困惑。我没有觉得,其实我真的不觉得我有什么困惑,这样是不是太自大了?
记者:你曾经也有过困惑吗?
徐静蕾:曾经对具体事情有困惑过,人生很大的困惑实际上是在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是有困惑,那个时候天天看着窗外想大词。那天他们谁跟我说,孙红雷前两天还来,他们住得差不多,然后我说我看着窗外的高尔夫球场想各种人生的大词,什么人生、爱、存在、没有安全那些,他就说那片草地得有多少人每天看着他想大词。对,还是有,其实是我奶奶去世的那段时间是有的,然后就没有什么了。
记者:你心中有没有什么事,你其实内心当中很恐惧它会发生,你觉得好像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这样的一件事情吗?
徐静蕾:有,我特别恐惧,比如我爸我妈生大病、某个朋友去世。我最近身边有两个朋友都得癌症了,如果总结下来就是失去亲人,我觉得这真的是极大的一个恐惧。
谈未来:想拍取消婚姻制度的电影
记者:老徐,今年这么多女神都结婚了,你算是未婚的,少数有几个女神了。
徐静蕾:少数几个怪胎了。
记者:您内心现在是一个什么想法?
徐静蕾:没有,这个问题我其实说过吧,我不觉得人应该要结婚。因为婚姻过去说是一个保障,我不需要保障,我也不需要安全感,我自己挺有安全感的,然后我也不觉得一定要有一个什么形式就怎么样,现在这种想法我越来越觉得我快开始受歧视了,因为我每次这么说,人家都说我要不然是我有病,要不然就没人跟我好,所以我才这么说。
记者:你生活里有爱,所以你才不急着结婚,是这样吗?
徐静蕾:国外就更不用结婚了。
记者:或者说你的人生当中是有爱的,所以你才不需要这个所谓的保障或婚姻对吧?
徐静蕾:因为我觉得我从各个方面都不需要一个保障,比如说我从情感上我不需要保障,因为我情感上很有安全感,然后我从经济上更不需要谁保障我。我为什么要结婚?什么理由要结婚?为了证明我们特别相爱,我们结一个婚,那我们还不如互相拿点雪。
记者:你生活当中的爱情应该是比较圆满,如果是比较圆满的话,他们都很祝福的。
徐静蕾:对,我还挺圆满的。
记者:那你不生孩子是?
徐静蕾:生孩子我是觉得我负不了那个责任。比如说我经常把生孩子当成一个工作,拿工作来做比喻,工作我再累,我再没有耐心,我知道我还有十几天、二十天我回北京再拍一点就结束了,我是有时间期限的,我可以从此再不想这件事,或者说我至少是我这个电影上映。其实我以往都是这样,我所有电影上映完再也不看了,除非隔很多年偶然的机会我才会自己看,我想都不愿意想那件事,就过去了。
可孩子就不一样,其实我已经听过很多人跟我说,孩子不一样,有孩子了你就会怎么着。我也能体会那种感觉,可能孩子有一种他本身很可爱,还有你自己会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而且我也没有说我自己要延续香火,类似这种,我也没这个感觉。因为我是完全相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无神论,没有前世今生,我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东西的。我就觉得人存在,死了就没有了,就是不在了。然后我就觉得,我不需要这个东西给我带来什么一种感受,我不需要。另外我觉得这个责任挺大的,我不确定我能负这个责任。也许我过两年会有改变,这个我倒是觉得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对小孩真的没有什么感觉,结婚也没有什么感觉。
记者:你会觉得他跟你是有一样的想法吗?
徐静蕾:我觉得应该是一样的。
记者:有时候你就会想其他的。
徐静蕾: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来自本人的压力没有。
记者:会不会觉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徐静蕾:我也不觉得,怎么说这个感觉呢,我就觉得结婚你还得去一个部门报上自己的身份,人家拍个照片,签个名,给两个本,这是一个步骤,还要去一趟那个地方,我就觉得我为什么要去一趟。因为我出国必须得去签证,要不然他不让我去那个地方,但是结婚谁稀得管,没人管,对不对?就跟一个签证似的,我没必要签这个证。你结婚为什么?
记者:我觉得人生就圆满了,你能享受母亲。
徐静蕾:谁规定我人生角色就是一定要有婚姻才圆满?
记者:应该会更追求完美。
徐静蕾:我觉得完美就看每个人怎么定义了。就跟那天说的,好多词的定义是需要重新定义了,每个人心目当中都不一样,我反而觉得有的时候女性最大的问题就是自我束缚太多,和以往所谓被教育的一些,你应该怎么样、应该怎么样,应该怎么样,太多,所以就造成有的25岁就觉得自己嫁不出去的,天天特别焦虑或者是怎么样的。我觉得那都是有问题的,谁有这种规定,过去男的都娶好几个老婆还是正常的呢,大家也就觉得你看他可以娶好几个老婆,对吧?是不是这样?
记者:就不存在小三了。
徐静蕾:对,就不存在小三的问题,现在就是因为可能婚姻这个制度改变也就一百年,有吗?这种改变可能都不到一百年,所以大家又认为好像这个就必须是对的了。我觉得很多东西都是自己被观念束缚了,而且这个观念不是说没有道理,只是说一种规定而已,不是说必须的,真的就像婚姻制度这个事本身,不到一百年以前,三妻四妾还是正常的。你在那个社会里,男的要多娶一个老婆,就说谁敢说反对,对不对?是不是这样?仅仅几十年而已,我们现在又不一样了,必须一夫一妻,这要是找小三,就不要脸,就道德有问题,就是这样的。
也许再过几年又不一样了,其实我本来想过写一个电影,就是几百年以后,婚姻制度已经被取消了,后来大家发现其实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制度。而且其实已经在写,也是我找老王在写,但是他已经给写成一个特别大的小说了。我当时就想这个东西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没有想说报纸上登了一个谁准备结婚,全社会哗然,说什么叫结婚,结婚是什么意思,然后有那种特老的老头说,好像几百年前是有这么一个制度,就类似这种的。我觉得真的有的时候人很大的困境是因为被自己的观念和被别人给你的观念束缚掉了。
当然要想冲破这些东西,因为像我已经感觉到被很多人认为我是怪胎,或者认为我很不幸,所以我才这么想。很多人是已经有这种感觉了,但是因为我无所谓,我二皮脸,所以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我就觉得我自己这样挺高兴,而且谁反对我,我还会觉得你有我高兴吗,你还反对我,是不是这样?
记者:女人也会觉得。
徐静蕾:我觉得人是自由的,你只要遵守基本的社会规则,比如你不能犯罪,你不能去欺负别人,你不能去怎么样怎么样。之外,你不应该对自己有任何束缚,什么你应该结婚、你应该生孩子,你家庭夫妻关系有问题,你就不应该离婚,我觉得那些纯粹是胡说,我自己这么觉得。我觉得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束缚。当然我这个观念是比较奇怪了,我觉得真正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人,我说多少遍可能都不多。所以我已经觉得我是一个怪胎了。
记者:我想一个故事,就是我说我很喜欢父亲,然后我好喜欢我好喜欢我的一个长辈,但是她还没有嫁人,最后一票否决。
徐静蕾:对,就好像没嫁人就很怪。
记者: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觉得爱是更重要的,拥有爱的自由才是人生最重要的,很多人分手还是好朋友,他们哪怕有新的家庭还会两个家庭一块出来。
徐静蕾:爱情面前婚姻算什么呢?对不对?婚姻就是一种包装,一种合同而已,就不能变成一个女人成功的标准吧,这也太奇怪了,这个标准显得咱们社会太落后了。中国也是,这么一个泱泱大国。